
名畫所有權究竟歸誰?(圖)
光明日報
巴爾金
俄羅斯文化部長施維特科伊日前簽署命令,要將二戰(zhàn)期間從德國運到蘇聯(lián)的364件世界著名畫家的繪畫作品歸還原主德國不來梅博物館。此事在俄引起軒然大波。俄總檢察院出面進行干涉。
名畫傳奇經(jīng)歷
這次要歸還的收藏品在俄羅斯以“巴爾金藏品”而著稱。它們有一段傳奇的經(jīng)歷。
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硝煙彌漫的德國戰(zhàn)場。似強弩之末的法西斯軍隊在反法西斯聯(lián)盟的進攻面前節(jié)節(jié)敗退。蘇聯(lián)紅軍上尉巴爾金在一座被德軍丟棄的城堡地下室發(fā)現(xiàn)一批繪畫作品,包括362幅素描作品和兩幅油畫。作品的署名中有提香、梵高、盧本斯和倫勃朗的大名。巴爾金立刻意識到這批作品的價值。于是他把這些藝術品裝進箱子,秘密帶回蘇聯(lián)。
1947年,巴爾金致函休謝夫院士,提議將這批作品由建筑學博物館收藏。這個建議被采納。這批文物轉到建筑學博物館并有了“巴爾金收藏品”的稱號。1965年,巴爾金成為建筑學博物館的館長。從此他多次上書國家領導人,建議將這批藏品歸還不來梅市。據(jù)稱,1991年有一位俄羅斯軍官向聯(lián)邦德國駐莫斯科的大使館匿名轉交了101幅繪畫作品。有人說,這101幅作品來自“巴爾金收藏品”,那個神秘的俄羅斯軍官就是巴爾金。1991年,巴爾金致函戈爾巴喬夫,再次建議歸還收藏品。他因此獲得不來梅榮譽市民稱號。眼看事情就要辦成,當時的文化部長古邊科與俄聯(lián)邦國家建筑委員會主席梁贊諾夫商定收繳這批藏品,將其轉到列寧格勒(現(xiàn)稱圣彼得堡)冬宮的埃爾米塔日博物館。轉交過程是在警察的保護下進行的。1994年,歸還的話題再次提起。當年埃爾米塔日舉行了專門展覽并出版了作品目錄,不過目錄已經(jīng)不全了。那時俄羅斯正在起草《返還法》,法案未出臺之前禁止將繳獲的珍品返還德國。今年,“巴爾金收藏品”的命運問題再次引起風波。
藏品價值知多少
這么多大師的作品,到底價值如何呢?有關權威人士對“巴爾金收藏品”進行了評估。
這364幅作品中,大量的是素描或為某個作品創(chuàng)作畫的草圖。真正完整的作品很少。因此“巴爾金收藏品”的整體質量雖很好,但不是超級水平,即使有提香、盧本斯、倫勃朗等如雷貫耳的大名標署其上。根據(jù)索斯比拍賣行拍賣的同類作品的情況,“巴爾金收藏品”中絕大多數(shù)作品的價值在1萬美元左右,20%作品的價值在10萬美元上下,有近10幅作品的價值可達到每幅100萬美元,如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收藏的梵高作品《星夜》的草圖。專家對這批收藏品的估價為2000萬美元,俄文化部長施維特科伊對這批收藏品的估價為5000萬美元。如果考慮到這批收藏品的整體性和奇特經(jīng)歷,5000萬美元的估價也是可以理解的。前蘇聯(lián)文化部長、現(xiàn)在的國家杜馬文化和旅游委員會主席古邊科對“巴爾金收藏品”的估價為15億美元,但是絕大多數(shù)人認為,這個估價太離譜。
如果這批收藏品屬于個人,則收藏者無疑是一個著名的收藏家。如果作為國家收藏,則這些作品稱不上一流甚至二流收藏品,俄圣彼得堡的埃爾米塔日博物館和莫斯科普希金造型藝術館有許多這樣的收藏品。有些人認為,為這種水平的收藏品驚動總檢察院和國家級領導人似乎有點兒“小題大做”。
巴爾金其人
巴爾金的一生與這批文物有不解之緣。當年是他發(fā)現(xiàn)了這批文物,是他偷偷將其運回蘇聯(lián),又是他主張將這些文物返還德國。自從接觸到這批文物,人們對巴爾金為人的爭議就開始了。
爭議的焦點是:巴爾金是戰(zhàn)爭中的趁火打劫者還是文物的搶救者?“打劫者”之說認為,巴爾金最初并不想把這些畫上繳,他當初私自將這些畫裝進自己的箱子運回國,兩年間東躲西藏,不知如何是好。
為了這批畫,巴爾金一生不得不忍受各種不利于自己的傳言。80年代他在建筑學博物館館長的崗位上經(jīng)常遭“白眼”和議論。有人猜測,巴爾金當時從德國運回許多文物,而且自己嘴不嚴,走漏了風聲。一些有權勢的人看上倫勃朗等人的作品,開始對巴爾金進行糾纏,想強行購買。巴爾金不想賣,但終究惹不起權貴,不得不上繳國家。也有人說,休謝夫院士向巴爾金上尉發(fā)出最后通牒:或者將這些收藏品沒收,或者主動上繳博物館。巴爾金選擇了后者。作為回報,他當上了博物館館長。戈爾巴喬夫改革時期,蘇聯(lián)知識分子突然覺得應該以文明歐洲的方式行事,完全歸還給德國。這更加堅定了巴爾金返還收藏品的決心。
寬宏的人認為,不管巴爾金當初出于何種目的,最終的結局是保護了這批文物。如果巴爾金當初不把它們運回蘇聯(lián),這些文物很可能毀壞或弄得七零八落。
如今巴爾金已經(jīng)作古,是非但留與世人評說。
歸鄉(xiāng)路漫漫
按照慣例,如果這批文物是私人帶回蘇聯(lián)的,不能算作戰(zhàn)利品,應該返還原所有者。
2月25日文化部長施維特科伊簽署歸還令,計劃在3月29日舉行返還儀式。3月7日,俄國家杜馬文化和旅游委員會主席古邊科就返還行為的合法性問題向文化部發(fā)出代表咨詢函。國家杜馬還根據(jù)他的建議呼吁總統(tǒng)阻止歸還文物。3月25日,施維特科伊被傳訊到總檢察院,提醒他不許隨意處置國家財產(chǎn)。返還程序中斷。
現(xiàn)在“巴爾金收藏品”問題陷入僵局。顯然,施維特科伊不敢擅自做主,他沒有必要為自己找麻煩。據(jù)說,普京已經(jīng)答應施羅德返還“巴爾金收藏品”。反對者認為,不能就這樣白白將珍貴的文物送給德國人,應該找一個互利的體面的方式解決問題。俄總檢察院的意見使這個過程產(chǎn)生巨大障礙??倷z察院要求德方出示證據(jù),證明不來梅是這些文物的所有者,否則堅決不放行。
據(jù)權威人士看法,最終還是要將這些收藏品返還給不來梅博物館。在此類問題上不能用通常的邏輯去討價還價。國際上有這方面的成功例子。3月28日,在莫斯科救世主大教堂舉行了俄羅斯東正教圣像交接儀式。這些文物是意大利海關從走私者手中截獲的,總共返還60件,另有800多件俄羅斯文物等待俄文化部專家鑒定并領取。如果都采取討價還價的態(tài)度,所有問題都將陷入僵局。
問題是誰來打破僵局?在俄羅斯大選即將來臨之際,想借“巴爾金收藏品”作文章者大有人在??磥?,這些文物回鄉(xiāng)的路程還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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